205老板,加钱

  助理在她右脚脚腕扣上纤细的半金属脚环,不重,接触皮肤的地方用了特殊材质,她几乎感觉不到。
  银色脚环上的蓝色纹路和持续闪烁的信号灯,表明它绝非摆设。
  罗澹道:“它在启动时最高能放出叁千伏高压电,这仅是诚信谈判的保障,小姐。”
  真先进啊。
  她低头,瞧不出什么名堂,罗澹此举正合她意,她得给对方一个“保证”,使他放松警惕。
  “防水吗?”她诚恳发问,“我想洗澡。”
  “……”
  冲洗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她在助理的带领下走进餐厅,这里显然和会所客人的餐厅不同,不对外开放。
  靠窗处放置有一张餐桌,粗略看来是木质的,桌面、桌角,从上至下刻有细密繁复的描金图案,风格神似山海经异兽。
  桌上放着几碟吃食,有小菜,有水晶小笼包,有几样看不出原材料,两边各放有一盅浮着药材的汤,一碗材料丰富的粥,装吃食的器皿样式简单好看,盛粥的是只青白相间的瓷碗。
  罗澹坐在桌前。
  也是让她借光吃上细糠了。
  “苏小姐,请先动筷。”
  罗澹态度大转弯,她猜测,在她戴上金属脚环后,男人默认她是可控的、居于他之下,没有人会与宠物为难,同时男人观察到她吃软不吃硬,进而选择怀柔策略。
  她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往嘴里塞了几只小笼包,表情逐渐扭曲。
  能说吗,一股怪味,不如加热的速冻食品。
  罗澹攥紧了筷子。
  即便他对苏南煜的言行举止根本不抱希望,也无法忍受——在他刚咬下半只小笼包时,两个瓷盘里的食物就被她洗劫一空。
  装货。
  草寇。
  苏南煜和罗澹同时在心里给出评价。
  “小姐的……”罗澹顿住,放下筷子,“胃口,出人意料。”
  不是哥们。
  她才吃了几口就嫌她吃得多?
  她坦然:“的确,我胃口很好,您不会介意吧?”
  “自然,我作为东道主理当满足小姐一切需求,不过餐食是按照配比,使用药材烹制的,难免担心小姐食用过多,对身体有害无益。”
  “怪不得这么难吃。”
  她跟着撂筷子,“我记得,楼下有供给普通客人的食物,能叫人给我拿点吗,我吃那个就行。”
  沉默过后,罗澹颔首,“如小姐所愿。”
  吃过早饭,她恢复了些力气,开始琢磨正事。
  罗澹抓她过来,显然是迫切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绝非泄愤报复,否则就不必凌晨时分第一时间审问她了。
  在她提出“谈判”和“交易”后,罗澹反倒不急了,只字不提。
  以她资本家般的嗅觉来判断,凌晨的较量是在交换“合作意向”,现在则是过渡到双方磨耐心的阶段,谁先沉不住气,就要割让利益。
  她不会被罗澹牵着鼻子走。
  办公室里,她笑眯眯地在罗澹对面坐下,“罗老板,这是什么安排,让我陪你上班?”
  “是。”
  哟,可给她抓到机会了。
  “发工资吗,有双休吗,有节假日叁倍吗,给交五险一金吗,我未成年不算童工吗?”
  罗澹点头,“小姐想要的都会有。”
  他逐渐对苏南煜连篇的废话免疫。
  不,她刚刚说什么。
  罗澹一手移动鼠标,一手敲击键盘阅读标书,“你没成年?”
  “是啊。”
  苏南煜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像条半死不活的咸鱼,“过完生日十六,按照你们的算法,十七虚岁。”
  那就对了。
  贪嘴、撒泼、难缠,都是小孩子的特性。
  罗澹余光瞥见沙发上的咸鱼翻身,头痛得很,他得另寻对策,商人间常用的手段她不了解,压根不接招。
  跟个不定性的小孩子做交易,荒唐程度可谓平生之最。
  午休时,他起身路过沙发,终于忍无可忍,敲了敲扶手,沉声道。
  “苏小姐,沙发是用来坐的,不要躺在上面。”
  她怨念很重地爬起来。
  “先生,谈谈交易吧,我应该早点回江宁去,而不是在你的‘礼仪速成班’受苦受难。”
  “……”
  这是玩笑话,她再不按常理出牌,也不会在这个档口交出底牌。
  她身上没有手机,太无聊了。
  午饭后发生了件趣事。
  几名雇佣兵压着一个浑身淤青,面容憔悴的青年到罗澹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他们把人押在门口——在罗澹看来,绝大多数人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脏气,他的洁癖不允许人靠近。
  罗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青年,“你替谁做事?”
  在沉寂中,雇佣兵会意,上前一脚踩在青年的手掌上,“嘎嘣”几声,青年的手骨碎了,青年愤怒地嚎叫。
  罗澹抬头,淡淡看向身旁的她。
  “嗯嗯行知道了感谢罗老板手下留情。”
  她敷衍道。
  忽然,青年一口咬在雇佣兵的手掌上,发狂似的挣脱了几人,不管不顾地朝罗澹冲过来。
  事发突然,几名雇佣兵的配枪都没上膛,而罗澹本身并没有好的枪法傍身,竟然狼狈地后退两步。
  眼见青年就要抓上罗澹,她抬脚袭向青年腹部,伴随惨叫和咒骂,她轻而易举卸掉了对方的下巴,再一踹膝盖,青年直直地跪在她面前,发不出半点声音,眼中的怒火消失殆尽,唯余恐惧。
  她看看青年,“废物。”
  又看看雇佣兵,“业余。”
  最后看向勉强稳住身形尽显狼狈的罗澹,“老板,加钱。”
  “……”
  雇佣兵反应过来,上前制住青年,当检查到青年身上的伤时,无不后背发凉。
  下颌脱臼,膝盖骨粉碎,最严重的还是踢在腹上那一下,青年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恐怕是内脏破裂导致。
  罗澹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小丫头。
  “看来是我该谢你手下留情。”
  她不置可否。
  雇佣兵再次试图从青年口中问出什么,青年一头撞向地面昏死过去。
  待人走了,连地面上鲜血的痕迹都被擦除,罗澹问:“在你看来,那些雇佣兵都很业余?”
  她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包苏打饼干,鼓着腮帮子嚼嚼嚼,“怎么说呢……”
  “对于和平城市的普通人来说足够了,就拿刚刚来说,没有我,你也不至于真受多严重的伤,他们有基本素养。”
  “要是碰上桐城乃至江宁跑出来的家伙,你可以争取靠数量取胜,百对一。”
  她说着,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事实摆在眼前,当初红楼的五十人,几乎没耗去她和白铮多少体力。
  雇佣兵这种东西,再上过战场也是当年的事了,曾经引以为豪的反应力观察力终究会在和平中消磨殆尽。
  江宁不同,那是个连她睡觉都得睁半只眼的地方,最珍贵的东西是“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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