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是好狠啊。
可她无法恨父亲母亲,更无法恨云启,她心知云启做事有自己的决断,父亲母亲定然也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她只是无法接受云启要娶别人,而她或许会沦为侧室,那日后,她生的儿女永远便都是庶出。
旁人不能理解庶出的女子有多难,可她体会过,才不想在低人一等,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女永远背负着庶出的称号,更不愿听着他们喊旁人母亲。
越想,谢音柔眼底越发的猩红癫狂,恶狠狠道:“杀了她。”
只要谢谭幽死了,她便还是相府唯一的嫡女,云启哥哥唯一的心仪之人。
闻言,周围的婢女嬷嬷都是一惊,纷纷看向一旁的李嬷嬷。
秦氏到底心疼女儿,没跟着只让她自己处理撒气,怕出意外,便让李嬷嬷过来看着点,乍一听这句话,李嬷嬷忙上前,“二小姐,雪大了,不如奴婢陪着二小姐去夫人院里坐坐吧。”
“你敢拦我?”谢音柔脸色难看又阴沉。
“奴婢不敢。”李嬷嬷低声道:“只是府中人多,二小姐应当注意言辞。”
府里人多嘴杂的,若将谢音柔今日种种传了出去,那她的名声怕是会受影响,于她无利。
“怕什么?”谢音柔幽幽道:“今日之事谁敢传出去我便割了她的舌头喂狗。”
“可是,若真如此,夫人和老爷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就连七皇子那边,怕也是……”李嬷嬷不敢把话说完,瞧着谢音柔比刚才更加黑沉的面容,她忙道:“日子还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嬷嬷是要我等着她成了皇妃之后吗?”谢音柔说的咬牙切齿。
“可眼下动手吃亏的只会是二小姐。”李嬷嬷耐心的劝着,圣旨才下,若再传出谢谭幽受刑的消息,京中之人会怎么想谢音柔。
“嬷嬷不必劝了。”谢音柔冷道:“母亲身边离不得嬷嬷,嬷嬷回去吧。”
“二小姐。”李嬷嬷心下担忧,可瞧着谢音柔的模样是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怕她真干出什么事来,李嬷嬷心一横,凑近她耳边低语几句。
谢音柔冷冷皱着的眉渐渐舒展,她偏了偏眸,瞧着李嬷嬷又恢复刚才恭敬模样,扯唇笑了,“怪不得母亲如此重视你,嬷嬷此法甚好。”
李嬷嬷淡笑不语。
秦氏让她来就是不想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眼下也只能用这个方法说服谢音柔不在此时冲昏了头。
谢谭幽看着谢谭幽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唇角笑意更深,轻声道:”那便都住手吧。”
婢女颔首退下。
恢复了自由身,谢谭幽第一时间便跪爬至银杏身边,看着她小脸惨白,气若游丝的模样,心疼的直掉眼泪。
“银杏。”
银杏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哭,她知道是谢谭幽,努力扯了扯唇角,“大小姐别哭,奴婢没事的。”
“幼时,奴婢便说过要陪大小姐一辈子的。”
“嗯。”
“我们的银杏要长命百岁。”
谢音柔看着雪中的主仆二人,不屑冷笑,起身便去了秦氏院中,日子还长,她不会放过谢谭幽,只是要做那种事,还是要与秦氏说一声。
*
风雪越来越大,落了银杏一身,她身体都变得冰冷僵硬起来。
谢谭幽知道不能让银杏一直在这,是以,她尝试将银杏背在身上,重压之下,她好不容易才强忍住膝盖疼痛站起来又重重跪了下去,皮肉裂开,她感觉到膝盖处有滚烫血液涌出,疼的她冒了一身冷汗。
谢谭幽咬牙攥紧拳头,连连深吸好几口气才又重新站起身来,艰难抬脚往前走去。
鹅毛大雪簌簌落下,时不时遮住她视线又落在她头顶,鼻尖,很冷也很疼,浑身都疼,可她一步也未停,漆黑的双眸含着泪,却仍旧坚定的看着前路。
前路漫漫,她一定要坚持住。
兰香院偏僻,她还是咬着牙从正厅踏着风雪,一步一步背着银杏入院,将银杏放至床上,整个人已然虚脱,可她还不能歇下,还得去请大夫为银杏医治。
府中华安堂便有大夫,只会给府中的人看病,没出什么意外,不会轻易出府,只是这半月,银杏请了这大夫不下五次,大夫却是从未踏出过华安堂,原本不想计较,但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人带到兰香院。
谢谭幽到华安堂的时候,大夫正站在院中沉思,见到谢谭幽怔了一瞬,想转身进屋,却听谢谭幽道:
“我六岁那年,大夫因给府中得宠的姨娘诊脉出了差错,姨娘因此要求父亲打断大夫的双手,让大夫以后再不能治病救人。”
“可是后来,大夫不仅安然无恙还能继续在府中为众人看病,大夫可是忘了是谁救了你。”
谢谭幽眼中泪花闪烁:“大夫忘了,我却记得,是我母亲向父亲求情,那是父亲母亲成婚七载第一次吵架。”
“还是那年,大夫十岁小儿需要难得的药材救命,亦是母亲助你。”
“今日我来,不是逼压你,只求你看在我母亲曾救助过你的份上,救救银杏。”
泪珠滑落脸颊,谢谭幽难受的吸了吸鼻子,“我在世上已无亲人,身边唯有银杏待我最好,求大夫救救她。”
大夫远远瞧着谢谭幽,浑浊双眼闪过一抹挣扎,最终吐出一口气,提起手边药箱往兰香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