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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诡异人生 第1706节

  “我又不是为了这一时之快。”苏午咧嘴一笑,他在玄宗身旁蹲下身去,手中倏忽多出了一支金光箭。
  此箭贯连着李唐宗庙,在苏午手中亦轻若无物。
  在玄宗颤抖的目光中,他将这支金箭递给了对方,口中道:“阁下性命安危,李唐皇脉兴衰,而今尽在阁下自己手中。
  皇帝何去何从?
  是成一代圣君,或为无道国贼?
  俱在你一念之间。
  皇帝,好自为之罢。”
  说完这一席话,苏午长身而起,一阵大风裹挟起他的身影,大风回转之时,他的身影亦消失不见。
  玄宗垂头看着手中那一支金箭。
  金箭在他掌中融化作一缕光,而后缓缓在他眼下消失干净。
  但在他心中,如今却能时时刻刻感应到那支金箭的存在了——那支羽箭依旧牢牢钉在李唐宗庙之中,它一日不得脱落,玄宗性灵便一日不能移回宗庙之中,获得皇脉庇护。
  这柄钢刀,长久地悬在了玄宗皇帝头顶!
  “霍光故事,而今再临了……”
  他喃喃低语,失魂落魄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天地之间飘摇的黑风逐渐消止,有宫人看到了坐在殿前、衣衮冕的皇帝,顿时惶恐不已,匆忙迎上,口称‘陛下’。
  玄宗皇帝转头去看那宫人的神色,确信对方对于先前种种,未有存留半分记忆。
  今夜之事,除却苏午与玄宗本人,禁宫内外无有知者。
  “陛下,今夜风大……”那太监搀扶起玄宗皇帝的身躯,同时绞尽脑汁地斟酌着措辞,想要遮掩去玄宗失魂落魄坐倒在地的这一幕。
  而玄宗瞥了他一眼,直起身去,转身归返殿中。
  不久以后,即有一道旨意传出大明宫,直抵不良人公署。
  ……
  敕曰:惟玄元降祚,启我唐运……不良帅张午,德行兼备,英才天纵,授镇国公,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而‘玄门榜’上,张午位居三甲,领‘玄门都领袖’大位,总理阴阳,决断天下法脉,治天下诡。
  ……
  原本的‘不良人公署’,自圣人下旨以后,再度扩建为‘玄门公署’。
  玄门下设镇诡局、神工局、诡狱三大机构,诸不良人尽皆并入三大机构之中,彻底转为玄门中人。
  自‘神工局’掌握‘生人甲’的铸炼技艺渐于天下之间传扬开来,天下之间,诸多民间教脉弟子竞相来投。
  公署之前,门庭若市。
  此时,玄门前院之中,某间静室之中。
  苏午于主位正襟危坐,在他下首左右两侧,一个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各自安坐。置身于众女簇拥之中,苏午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变作了一具木雕泥塑,自身气息收敛近乎化无。
  但他是此间丹加、鼎灵、江莺莺、晴子、平灵子、卓玛尊胜等一众女子眼神流连的主要目标,今下纵能将自身气息收敛化无,却无法隐去自身的存在——如此反因众女目光大都集聚在他身上,而更凸显出了他的存在感。
  他便将目光投向眼前桌案,细细观察着桌案上的每一道纹理、每一缕雕纹。
  “尊者而今气韵,正似一尊泥塑木雕的古佛一样。
  好似深具佛性,实则五脏六腑之内都填满了泥土与木头,心是实的,如何能性意空空呢?”
  坐于右侧首位的丹加看了主位上的苏午一眼,鼻翼间发出一声轻哼,扬起白玉似的下巴,笑吟吟地向苏午问道。
  她话中嗔怪之意分外明了,而今看似是与苏午讨论佛法修行,实则是借机嗔他在此般场合如同一块木头,在此般场合不发一言。
  与丹加对坐的鼎灵瞥了她一眼,忽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霄水在瓶。
  譬如修行——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
  有人心性不空,不能清净,自不知天地悉归在此,从未移转。”
  闾山真人此番论道之音,话外之意即是讥诮丹加,高深境界修行从来都在彼处,不曾移转,而丹加没有慧眼,心性不能清净,所以参悟不透,所以看师兄苏午,会觉得他只是一块木头。
  实则真正的榆木脑袋、肉体凡胎,正是丹加自己。
  丹加闻声转头,美丽面孔上笑意依旧,向鼎灵问道:“道士心性清净,‘太上忘情’了吗?”
  “道可寄托天地万物,亦可悉归自身。
  一切自然,万般种种,有情忘情,都可以为‘道’,未必一定须要‘太上忘情’。”这时候,鼎灵还未开声言语,一直与井上晴子坐在角落的江莺莺忽然怯怯出声。
  她神色胆怯,但口中吐出言辞却颇为流利,颇有条理。
  鼎灵听其所言,看了江莺莺一眼。她不知是想到了甚么,看着江莺莺的眼神有些复杂。
  ‘安坐’主位的苏午眼看在场众女就要展开一场道法辩论,终于忍不住抬起眼眸,往静室门口看了一眼。
  他今下不仅邀请了众女,更邀请了陶祖、鉴真、洪仁坤、季行舟等人。
  然而众女早早聚集在此,陶祖、鉴真等人却迟迟不见影踪。
  没有这些人在场,他对当下局面,已然力有未逮,招架不住。
  “祖师。”苏午向静室门口唤了一声,他一开声,便压住了室内渐渐火热的‘论道氛围’,“既已来到门外,为何不入内相见?”
  门外。
  陶祖左手拉着鉴真,右手拽着季行舟,与洪仁坤互相挤眉弄眼。
  “快听快听,她们马上就要自相残杀了!”陶祖幸灾乐祸道。
  洪仁坤根本无法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咧着嘴大笑不已:“从前哪能见过苏午这般模样?
  哈哈!
  合该他有此劫!
  就要叫他狠狠吃瘪!”
  被陶祖拉着胳膊的鉴真老神在在,枯瘦面庞上没有甚么表情,对于当下这场闹剧,似乎毫不在意。
  但他今下分明轻易就能挣开陶祖手臂,推门而进,却始终纹丝不动。
  唯有季行舟在旁嗫嚅着嘴唇,小声道:“苏午该有要事与咱们商量,就这样让他孤置室内,未免不太好罢……”
  “你倒是个厚道人!”陶祖瞪了他一眼。
  洪仁坤神色一肃,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室内众女,俱是张午在各个时期结识的红颜知己。
  而今我们给他与众女单独留下空间,叫他们互相交流感情,这有甚么不对?
  他感激我们都来不及,有甚么不好的!”
  季行舟闻声张了张口,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便在众人耳听得室内言语交锋越发激烈,一个个眉飞色舞之时,苏午的声音忽自门内传来:“祖师,既已来到门外,为何不入内相见?”
  第1449章 、做局
  “哈哈哈!
  他急了,他急了!
  现下就在等着咱们推门而入,给他救场呢!”陶祖眉眼间满是压不住的高兴,他连连拍手言语。
  今下这一门之隔,根本阻隔不住他的声音与气息,被室内的苏午感知,但偏偏因这一门之隔,方才能营造出如此美妙的场面来!
  洪仁坤在旁咧着大嘴,压低了声音道:“咱不开门,不要开门!越是这个时候,越得多晾一晾他。
  素日里欺压你我,不敬尊长,如今被咱们找到机会,就得给他连本带利都收回来!”
  鉴真在旁抖了抖眉毛,垂着眼帘。
  季行舟叹息一声,他在此间只能算是个后进而已,根本插不上话,对于苏午此时的困局,却也爱莫能助。
  陶祖将耳朵贴近了那扇门,正想听听房间里又有怎样的‘争斗’之时,忽听到一阵脚步声临近——他倏忽瞪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耳朵贴近的那扇门便被从里面倏忽拉开——
  门外天光倾照出站在门口的俏丽身影。
  井上晴子立在门口,神色安静,向陶祖躬身行礼:“老师,阿布请您们入内相见。”
  看到拉开门的竟然是井上晴子,陶祖一时吹胡子瞪眼,他伸出手指,恶狠狠地虚点着晴子的脑袋:“老夫真是白教了你,老夫真是白教了你!”
  晴子垂下螓首,小声道:“弟子不忍心看到阿布如此坐立难安……”
  “哼!”
  陶祖闷哼了一声,扬首从晴子身旁经过,领着洪仁坤、鉴真等人走进了屋室之内。
  当下晴子已然拉开了门,他再躲藏也已无意义,与苏午打过招呼以后,几人各自在室内落座。
  随着陶祖、鉴真等人步入室内,萦绕在房室之中的莫名氛围,一下子消减了许多。
  只是众女眼神交流之间,仍旧隐有剑影刀光。
  陶祖正暗暗观察着几个女子眼神交流间偶现的刀光,忽听到主位上的苏午开声说道:“而今将祖师、洪兄请来,实有一事须与两位商议。
  此事关乎两位的‘死期’。”
  苏午此言一出,顿时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集聚到了自己身上。
  陶祖闻声暗暗腹诽,更觉得苏午今下所言,实是公报私仇。他斜眼看向苏午,道:“老夫与阿坤如今死期将至了?”
  洪仁坤亦侧目看向苏午,等候苏午回应。
  “如今祖师一缕真性,得以脱离‘阴间’,化阳神而登此岸,但这缕真性终非完整。
  在祖师登临此岸之时,祖师寿元业已定下,只得五载寿元。”苏午眼神平静,徐徐言语着,“今下祖师自己感觉,五载以后,是会定下渡河之期,还是在五载以后,自身将会‘寿终正寝’?”
  生死之事,哪怕于众多修行高深之辈而言,都是极力避免、忌讳提及的事情。
  但苏午与陶祖、洪仁坤交谈生死,彼此则都很坦然。
  盖因所谓生死,几人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回。
  现下陶祖、洪仁坤真灵更寄托‘黄天法旨’之上,纵然此时就死,日后未必不能重活。
  当然,纵不能重活,陶祖、洪仁坤亦已无甚遗憾,对此并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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