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池迁张着双手跟在我身后,却不敢再碰我了。每当我双腿有些撑不住地打晃,他比我还要紧张地做出要保护的姿势。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咬着牙,靠自己一步步硬撑过去。
  终于碰到浴室的门框,池迁被我关在门外。
  热气腾腾的水浇下来,身体劳损的肌肉也放松了,我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花洒下,好一会儿才伸出发抖的手指探进那个地方,把残留在体内的东西挖出来。
  白色的液体混着血液,沿着大腿被水冲到下水口里,消失不见了。
  眼泪在这一刻终于飚了出来。
  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许久,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浴室反锁的玻璃门外映着池迁沉默的影子。
  一动不动,长久地立在门外,有如雕塑一般的影子。
  过了十分钟后,我从浴室里的封闭悬挂柜里拿出了秋冬时候才会穿的长袖浴袍。
  j□j的皮肤上全都是挣扎时留下淤红的痕迹,我对着镜子,把浴袍拢得更紧了一点。
  镜子里映出的人眼皮浮肿,两眼无神,我稍微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如丧考妣。
  门拉开时池迁还站在那里,他手里握着一只药膏。
  他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做出递给的姿势。
  我没有接,只是拼命低着头从他身边挤过。我现在没办法面对他,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他死死反扣我的胳膊,将我像狗一样压在沙发上,强迫我的样子。
  擦肩而过时,我听见池迁嘶哑的声音:“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我扶着墙,一瘸一瘸地走回房间。
  关门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他仍然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深如漆墨的眼眸对上我遥遥望来的视线,唇瓣动了动,似无声地唤了一声:“爸。”
  我手一抖,门在我眼前合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这么隔绝在门外。
  池迁,那么我在你心里,到底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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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教授的是快要升高三的高二生,所以池迁考完放了暑假,我却还要继续上课。
  第二天上午醒来时,窗帘缝隙里投射来的阳光已经十分灼眼,我慢慢转动着头部,看清了时钟上的数字。
  已经十点四十分了。
  幸好早上的课是第四节,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其实这时候课程都上得差不多了,像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最大的传统就是高二为了赶课时把高三的课程全部上完,然后高三一整年就可以全部用来复习,大概可以反反复复将三年的知识复习个三四遍,等高考的时候,有认真念书的人基本就了然于胸了。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还强制性地占用着暑假的时间来补课,但只剩下一些不要紧的课文还没有教,大多都是自习课。其实也早就有偷懒的老师把班级的纪律都交给学习委员和班长来维持了,就算老师不来也没关系。可是,上课已经变成能让我暂时分心,不要去想昨天那不堪遭遇的唯一借口了。
  为了掩饰昨天丢脸哭肿的眼皮,我换上了旧的黑框眼镜,整理衣橱时才发现平时穿的衣服都还丢在客厅,只能出去找。昨天一片狼藉的客厅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连沙发套都被拆下来清洗了。大概是池迁起来做的吧。
  我没有找到我的衣服,也许被他捡起来洗好挂在阳台上晾着吧,可是阳台在池迁那间房间里,我脚步停了停,终于还是没勇气去敲门。
  我还没做好和他面对面的心理准备。
  闹成这样,真的不是我本来的想法。
  昨天突然得知真相本来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我只是想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而已,我甚至都不想和池迁吵架,也不想指责他什么。他正是青春期,做事冲动我也了解,也许吹吹冷风之后我就会清醒很多,也就不用和他起冲突,能够好好解决两个人的矛盾。
  明明知道我是迟钝的人,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时间呢。
  明明知道我一生气脾气就很难摁回去,偏偏要在我冲动的时候犯倔,现在怎么办。
  我心烦意乱,随便拣了一套老土的西装穿去学校,本来想骑自行车去的,结果屁股刚刚碰到坐垫就跟被谁用钉鞋踹过似的,坐都坐不稳。我只好气急败坏地赶公交去。
  到的时候上课铃刚好响起,走进教室,本来闹翻天的课堂安静了不少,但他们看见我颜色老土又不合身的西装之后又哄堂大笑起来。
  有个大胆的女生还调侃我:“老师,你好像路边耍猴戏的,耍猴戏的大爷都穿这一款。”
  我破天荒没黑脸。
  这四十五分钟自然上得和以前一样,这群学生都不比高一时候,个个都是老油条了,对付老师自有一套。而且我现在完全没心情和他们计较,就算女生个个都在上课偷看课外书,男的个个堵着耳塞拿个mp4偷看日本动作片,我都装作没看见。我讲我的,居然也很快过去了。
  本来我已经差不多能不去想昨天的事了,结果下课时有个女生说:“老师你说话声音怎么怪怪的?走路的姿势也好别扭,你生病了吗,老师?”
  她应该只是好心而已,可我一下脸就白了,昨天的一幕幕自动在眼前播放。
  最后连头都不敢抬,落荒而逃。
  茫然地在办公室坐了好久好久,屁股坐得又麻又痛,上课铃响了又响,楼梯间吵杂一片,脚步声,谈笑声,汇聚到我耳边,却像是广播调频时无意义的电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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