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2)
「你昨天说什么心灵够强大,你是想要对我做什么,直接把我的脑袋换成机器吗?」
「哈哈,这个想法不错,你想被改造成什么样的机器人呢?」
「基本是帅气,最好是装一堆武器好了。」
「好国中男生的想法,太中二反而感觉很普通。」
我们在公园内散步聊天,月叫我今天休息,刚刚还说要买一些健身器材给我。
「明天应该就能到货,你就拿回家做些基本的运动吧。」
「所以运动跟这个有什么关係?」
「我猜你对外表多少有点自卑吧?不如让身材变更好,用这种方式改变你的自信心。」
「有用吗?」我照她说的对单槓引体向上,结果是一下都做不到。
月便亲自做给我看,曼妙的身躯没有多馀的动作,顺畅地像是机器般顺利上下,心中比起慾望,更多的是敬仰。
「如何?」
「不要一副超级轻松的模样下来问我如何,我连一下都做不起来。」
月超级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说的话在她耳中肯定变成称讚。
「我本来就不觉得你可以做好几下。」
「那你还带我来这边。」
「今天算是加强一下你的上半身,之后要更好的去锻鍊,会让你变得不一样喔!」
月弯起手臂,露出自己挺起的二头肌,肌肉分明,没有太多的脂肪。
月的衣服总是会裸露些许部位,像是肚子、肩膀等不算特别重要的部分,可是我总觉得三番两次之下,自己的喜好有点被改变,开始觉得有些微肌肉的躯体比较好。
「话说这样子要变明显大概要多久?」
「如果按你现在的进度,我猜至少要三个月以上。」
「还真久。」我叹气道。
「强化版可能一个半月,要不要试看看。」
「先不要好了,感觉很可怕。」
「或许这样你就有机会变英雄喔!」
「如果是指头变秃的部分,我严正拒绝。」
我还是喜欢自己有头发的模样,假设不幸变成光头,或许可以考虑带假发上节目演喜剧。
算了,这个想法太荒唐,要我把自己觉得最羞耻的地方露出来给别人看太诡异了。
「话说你多久剪一次头发,你的瀏海都快到眼睛了。」
月做出剪刀手,作势要把我的头发给剪掉。
「因为我不敢去理发店。」我向月坦白。
开始害怕人之前,我有去过理发店,之后在夜晚行动的我就因为恐惧拒绝去,而是自己拿剪刀随便剪。
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理发师,但至少可以让头发变短,再加上没有人会看,所以不太在意这些。
「我只会梳化打扮,剪头发不会,还是我下次带你去理发店呢?」
「跟朋友去理发店很正常吗?」
在我的经歷中,剪头发这种事都是一个人,不太可能会好几个。
「算是比较少见,但不至于让人觉得奇怪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而且我们一起去的话,比起朋友搞不好是其他选项。」
我歪头一想,是家人吧。而我没有注意到月想捉弄的表情,见我没反应就停止这个玩笑。
「我们白天约个时间吧。」
「再看看吧。」
月了解的点点头,「没关係,等你慢慢适应。」
月再继续带我做一些动作,并告诉我运动分成不同部位去锻鍊,让全身都会变得更强壮。
「我摸你的话会抗拒,那你摸我呢?」月突然丢出这个问题,正在做伏地挺身的我直接手一滑倒下去。
「不要突然问奇怪的问题啦!」
「这是个满正经的问题吧,就好像你可能是s,所以不喜欢被当m的玩法。」
「也不要用奇怪的形容!」
「那你是哪个,s还是m?」
我翻白眼看向月,拒绝回答她这个问题,她没有坚持,而是靠近我伸出手臂。
「要不要摸摸看?」
比起被摸,我能感受到摸别人这件事不至于让我很害怕,可是要我突然摸女生又好奇怪。
「犹豫不决欸,我的手给你摸你不想摸吗?」
「为什么突然很像是酒醉上司在靠醉意来骚扰下属。」
「居然能提出这么实际的例子,看来你很适合当上司喔。」
「明明我才是被性骚扰的那个?」
见我没有想摸,月又将手更靠近几公分,修长的手指只要再往前一点就会触碰到我。
「或许摸了,可以稍微改善你的状况,真的没办法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尝试看看。」月的声音变得温柔,迅速安抚住我开始有几分焦躁的情绪。
月其实不是想捉弄我,而是想透过其他的方式来帮助我。
说实在的,她光是愿意跟我聊天,就已经在帮我很多忙。
我害怕人,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恶意,然而她展露出的态度像是在帮我驱散那挥之不去的乌云。
现在又愿意帮我更多忙,带我运动试图重拾自信心。
虽然我们还不是很熟,但她愿意这样帮我,所以我不想要辜负她。
我战战兢兢地去碰她,首先便是手指。
她的手保养得当,有种光滑细腻的触感,指甲上好像有涂什么保持光亮。
当我触碰到她的手指时,发现有一层薄薄的茧,好像是做过什么。
「这是受伤吗?」
「不是,以前练过某些东西,现在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我觉得摸到这样就差不多,月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不继续尝试看看吗?」
「这样就好了吧,继续摸是要摸到哪里?」
我把手缩回来,没有打算继续摸。
「看你想摸到哪。」月突然伸展,大肆地强调自己傲人的胸围,我只好别开头不去看,用这种方式表达我不想。
「好啦,反正一步一步来,最后稍微大胆一点吧。」
月再次伸出手臂,指了指自己的上臂,「稍微摸一下这里,比起手又比较隐密点,看看你的反应如何。」
为什么是那里?我不知道,只是好奇又紧张地靠过去。
我摸到的时候,是月放松下来,非常柔软好摸。当月刻意用力,底下的肌肉便隆起,强调自己很强壮。不论是哪者,就像是月一样既可爱又漂亮,自在地转化型态充满吸引力。
「你知道吗?」
「嗯?」
「听说女孩子的上臂跟胸部是差不多柔软,等于只要摸上臂,就像是在揉胸。」
我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很确定自己的血管彷彿冻结一般愣在原地,直到我意识到手还在触碰时赶紧缩回去。
「你到底是再让我摸什么啦!」
月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意外的是你居然不知道这个。」
笑了好一阵子,月朝我露出坏笑,「好摸吗?」
「我、我不知道啦!」我起身像是要逃离一般,月只在我身后挥挥手。
「明天,有空的话再下来散步吧。」
而在夜晚的尾声,或许是因为运动时的经歷,夜久违地做了春梦。
「你怎么了?」月着急地看向我的脸,伸手想摸,却又因为之前我的反应而停下手。
「你来我家,我家有医疗箱。」
「没关係,不要紧。」
月再次看着我,这次认真地端详几番,随后不管我之前的状况,直接抓着我的手,又摸了脖子和额头。
「你在外面到底待了多久?」月直接用至今为止最兇狠的语气质问,使得我忍不住脖子一缩希望逃避她的怒气。
「不知道,早上被我爸打醒以后,我只好穿着制服和书包乱跑。」
大概是早上七点左右,爸爸突然衝进我的房间,不知道拿什么开始打我,逼我要去上学。
刚睡觉的我精神不济,浑浑噩噩地到附近的公园坐着睡觉,却害自己有点中暑。到了傍晚稍微好转,我依旧待在公园不知道要去哪比较好。
要不是月在买晚餐的路上意外看见我,或许到晚上都没有人会来理我。
月带着我回到家里面,跟我一样是住公寓,明明是一个人住却意外的大,有客厅、厨房和两个房间。
「你先在沙发休息。」
说完,月就带着钥匙和安全帽出门,原来她有驾照。不对,成年人有驾照好像很正常。
我拿起桌上她刚刚帮我倒的水,直接一饮而尽,觉得稍微舒服一点。
想再喝的我到厨房的饮水机再倒一杯,厨房看起来很乾净,不如说乾净过头,几乎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跡。
我回到客厅坐着休息,发觉客厅果然也很乾净,摆设简简单单,却有一种略微孤单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才回来,手中拿着一袋食物。
「我们先吃饭,等等你去稍微梳洗,我再来帮你涂药。」
月的话语中充斥不容反驳,我就点点头接受。
「我随便买了点自助餐,我不清楚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夹的可能有点多。」
月总共带了大概四碗的饭,三个盒子内分成主菜、荤素合併和只有素菜的组合。
「也太多了。」
「你应该什么东西都没吃吧。」
「我只有喝水而已。」
幸好水壶放在桌上,我拿着书包时,顺带一起拿了出去,之后在树荫下睡着,因为有水才只是中暑而已。
「我冷气开了,也有饮料可以喝,想办法吃下去一些。」
「有点太夸张了。」
「你再不吃我就动手塞你嘴里。」
月从厨房拿来碗和筷子,给我的碗是专门拿来掷骰子的大碗公,并且丢了两大坨的饭量到我的碗里。
再夹了块红烧肉和好几样菜,我没有很着急地吃,而是慢悠悠地吃,倒是月看起来比我还急。
我耗费些许时间,把这一大碗的饭和好几样菜吃完,月满意地点点头。
「那个钱…」
「我讲过了,我们的年龄不一样,金钱方面不用你担心。」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就帮忙把东西拿去洗手槽。
在我想帮忙洗的时候,月把我赶去冲洗身体。
「你先去冲洗一下,我出去买东西。」
我接过全新的浴巾和毛巾,然后被带到月的房间,我小心翼翼地查看周遭,然后走进去浴室内。
月已经离开,等于我现在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我看了一下洗衣篮,发现里面还有月换下来的衣服。
我摇摇头嘱咐自己不要乱看、乱想,万一做了什么被发现,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我脱下沾满汗水的衣物,走进乾湿分离的洗浴间,旁边放着的都是些看起来很贵的洗洁用品,所以我只打算用水冲洗。
水流过脸和身体的时候,传来阵阵疼痛的感觉。
我低头看向身上稍稍消肿的伤口,像是在提醒我自己很没用。
不对,我确实很没用,在爸爸的眼中肯定是如此。
从小成绩算不错,爸爸却只说了在你前面还有好几名。
提到要写小说当梦想,立刻被批评毫无用处,更甚至是将我之前写的稿纸丢弃,是我发现后去找,也只找回一部分。
买电脑后,总是时不时进房间打我,认为我只会用电脑玩游戏而已。
我没有反抗,也不知道要反抗什么,我的一切都来自于爸爸妈妈,我还未拥有能独自一人的能力。
我心中并没有对爸爸有太多仇恨,毕竟他还是有做到身为父亲的义务,只不过对待我总是严厉许多。
据说是因为爷爷都这样对他,他没有将此引以为戒,反倒是将那一套做法放在我身上。
我的自信心或许是在这个成长过程中慢慢消失,只留下对自己的自卑。
当我淋着水蜷缩在地板的时候,门突然直接被打开。
「我刚刚去帮你买简单的衣服,你就穿这个吧。」
「你怎么突然进来啊!」
「没关係啦,中间是模糊玻璃。」
虽然说是模糊玻璃,但还是能看清楚一个人影靠近,放下衣服后再离开。
我赶紧结束,擦乾身体后换上她给的衣服,仔细一想,要不是她给新衣服,要不然我就只能穿刚刚都是汗的衣服。
我看了一下,发现我的衣服已经被月拿走。
我出来后站在浴室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出去,还是待在原地。
「我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了,来擦药吧。」
月回到房间,拍了拍自己的床,「乖,过来。」
「你把我当狗喔。」
「那就要叫你小黑了。」
「你是看到黑狗叫小黑,白狗叫小白喔。」
我坐到月身旁,她拿出简单的医疗箱开始帮我涂抹药物。
我拉起衣服将身上的伤口露出来,月轻轻的呼吸便打在我的身上,我闭起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好了。」
「谢谢。」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今天就先睡我这边吧。」
「不了,我回家睡就好了。」
月起身,把房间的门锁起来,笑笑地看着我,「我不是在拜託你和问你的意见。」
看到她这样我反而害怕起来,月意识到这点马上放软态度,蹲下来到我面前。
「我很肯定你回去只会被你爸爸打一顿,所以我拒绝。」
「可是…」
「没关係,我是一个人住,不会造成谁的麻烦。」
月坐回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腿,「要不要来膝枕。」
「这时候提这种要求也太奇怪。」
「来嘛来嘛,不要害羞。」
我抗拒地摇摇头,虽然膝枕这种东西在动漫中看过不少,但实际接触的经验为零。
可是我有生之年真的好想躺躺看,特别是月的大腿皮肤看起来很光滑好摸,训练过若隐若现的线条,还有好闻的香味,每个都在诱惑我。
「你今天很累了,稍微放纵一下不要想太多休息吧。」月的声音太温柔,在我不知不觉中,已经侧边躺在她的腿上。
「比想像中好躺。」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躺,啊~我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你了。」
「听起来有够糟糕,噁心死了。」
「你红红的脸看起来不是这样想。」
月说完,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这种感觉使我心中的情绪好过一点,彷彿我在渴望这种亲情的互动。
爸妈上次跟我有这种互动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爸爸好像只会打我,妈妈因为无法阻止爸爸,对我不过是愧疚罢了。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
「不要,我不想说。」
「好,那就不要说。」
月用手机控制房间内的灯,刺眼的白光瞬间熄灭,只留下黄澄澄的小夜灯。
月放下手机,充满耐心地轻抚我的头发,这个动作就像是在安抚小动物,却又是让人感到安心。
「我妈很喜欢打我。」月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惆悵,「她打我不是为了教育还什么,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我妈,是比我强大的人,然后她都会打在衣服下不让人看到。」
「我不会评价你爸爸为什么打你,可是我希望你在这个过程中,要清楚认知到自己会成长,不会一辈子都活在拳头的阴影之下,还有那些只会用暴力对待你的人,他们不值得你的温柔。」
月的嗓音温柔动听,每一字都在勾引我的情绪,我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开始滑落。
「为什么要帮我?」我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次,我不值得被帮,我选择了放弃、逃跑,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没用的人。
就算现在年纪不大,不代表我经过岁月就会成长,我可能就是无法承受压力,长大后变得一事无成。
「我说过了吧,因为我想要再跑起来,我在之前的旅途中,不小心摔伤腿,我的身心灵都受了伤。在那一夜,我看见你,彷彿看见以前的我,却有一点很不一样。」
月停下手,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你就像是还未坚强的我,却也是还未受重伤的我,我想帮你,同时在帮自己,或许这样我就能继续跑起来。」
「应该有其他更值得…」
「那个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就是要帮你。」月笑嘻嘻地说道,手又再次移到我头上轻抚。
「你有什么想完成的梦想吗?」
「我…可能有一个吧。」
「是什么呢?」
「想写小说。」
「很棒的梦想。」
月将面纸递给我,让我可以擤鼻涕,至于泪水已经流到她的短裤上。
「我们一起慢慢来,从帮你找回自信心开始,毕竟连自己的作品都不欣赏,别人要如何欣赏呢?」
「嗯。」
我没有反驳,而是乖乖点头,将负面的情绪藏在心中。
「你爸爸是出差回家吗?」
「他固定一段时间会长期出差,然后回到家大概一两个礼拜就离开。」
「那你这段时间都先住我家,因为我知道你没有能力没办法避开,不如我来帮助你,等时候到了再回家。」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