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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野望 第80节

  如何理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谭细细是个聪明人,若不是聪明人,姬萦也不会在他身上花这么多功夫。
  只见他稍一犹豫,便彻底拜了下去:“下官怀才不遇多年,能遇大人赏识,乃是下官的幸运,焉有不应之理?下官谭细细,见过主公!”
  尤一问在旁面带笑容,对谭细细落入姬萦手掌中毫不意外。
  “虚礼便免了。”姬萦笑着扶起谭细细,这才入了正题,“实不相瞒,现在我便遇上了一难处,希望细细兄和一问兄为我解惑。”
  “主公请讲。”谭细细和尤一问异口同声道。
  “现下因为细细兄,我们多了四十万纹银可以用于扩军,但若是直接增加军饷,总感觉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你们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没有?”
  两人思考了一会,尤一问说:“若是不直接增加士兵每月领到的兵饷,而是作为激励,例如基础兵饷之外,一个人头五两银子,一次性发放呢?这样一来,由于先拿到了钱,所以并不能保证士兵能够长久地干下去,后续能不能继续留在军营里,就要看青隽留不留得住人了。”
  “可这样一来,前边先招的人肯定会有意见。”姬萦说。
  尤一问正在苦思,谭细细犹豫着开口:
  “若是不发放实际的金银,也不仅限于后招的人呢?”
  姬萦有了兴趣,说:“展开说说。”
  “其实我以前就有类似的想法,只不过因为下官没有本金,又没有人脉,因而一直未能成型。但若是尤兄来,或许能有办法。”
  “纵观全国大小银号,只能代为保管钱财,而没有增值的业务。若是有一家有一定信誉的银号或者当铺,能够开展这样的业务,收取一定本金,承诺每月或每年以百中之几取而还之,百姓们一定会趋之若鹜。”
  姬萦不擅理财,还在努力思考其中意义,尤一问已经神色严肃,格外认真地倾听起来。
  “而主公为难的这个问题,便可以由这家银号或者当铺,推出仅限于青隽将士参与的某种活票,凡是参军者,每个周期的息钱比旁人多出五点——因参军者多是家境贫苦者,他们纵是倾家荡产,也不会有太多活钱可以用于生息,因此即便我们多付了几个点,总的息钱也不会多出太多。”
  “那要是有乡绅借用青隽将士的身份购买此种活票呢?”尤一问道。
  “这种可能无法杜绝,所以银号或当铺的盈利能力非常受考验,也是风险所在。”
  尤一问紧皱眉头,捻着右手的五根手指,已经陷入复杂的推演。
  “而且,这样有一个好处。”谭细细恭谨地低下了头,避免和姬萦视线直视,“如果主公今后自立门户,还可推出一个兑换条件,活票唯本地百姓才可兑换。”
  “妙啊!”
  姬萦忍不住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唯这一点,她瞬间明白了利害。
  这样一来,为了兑换活票,青隽本地的百姓就会想方设法迁移到姬萦所在的州城来,因此流失的兵源、税源不可小觑。而敌人的疲弱,便是我方的强盛。
  “一问兄,依你看可有实施的可能?”姬萦问。
  “风险巨大,但同时收益也极为可观。”尤一问说,“云天当铺已有二十一年历史,打出二十年老店的招牌,同时若再有大人背书,便足以使大部分百姓信服。我们先在青州开一家分店,与暮州的总店一起向当地参军者推出限量活票,待时机成熟后,再放开人群限制,慢慢推行至全青隽,乃至全国。”
  “尤兄新店初开,先推出每月一付息钱的活票比较好,待取得百姓信任,再开一年一付的活票。”谭细细提醒道。
  “谭兄所言甚是。”尤一问点头。
  “月付的息钱若是不够,从这四十万纹银里取便是。”姬萦大方赞助。
  “如此便更没担心的了。”尤一问成竹在胸地揖了一揖,“大人且拭目以待吧。”
  尤一问忙着去着手新业务的开展,谭细细则念着密道里还没铲完的屎,两人都离去后,姬萦心情激荡,却找不到事做,她干脆亲自登门宰相府,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久病的徐夙隐。
  来到徐夙隐居住的竹苑后,水叔正在服侍徐夙隐喝药,刚煎的药气味浓烈,整间屋子里都是草药苦臭的味道。
  姬萦同情地看着面不改色喝完一整晚褐色汤药的徐夙隐,说:“夙隐兄,你的咳疾怎么样了?”
  “已好多了。”徐夙隐将空碗递给水叔,接过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唇上的药汁,平静道,“每年换季时,咳疾便会发作一阵,我已习惯了,你也不必担心。你来是做什么?”
  姬萦往四周看了看,水叔虽然平时耷拉个臭脸,但关键时刻却很知情识趣。他见姬萦如此,贴心地走了出去,还不忘关上了院子的房门。
  有水叔看门,姬萦很放心没人来窃听。她便将尤一问和谭细细商量出来的计划跟徐夙隐大概说了。
  “主意是好主意,只不过仍有一些细节需要注意——”
  徐夙隐交代了几处容易被有心之人钻空子的地方,姬萦一一记下,打算回去了再转告谭细细和尤一问。
  “现在日头刚垂下来,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走走?也不用你真的走,骑马就行!”
  徐夙隐一愣:“去哪儿?”
  “去无为寺看日落!”
  第61章 第69、70章
  阳光洒落在广袤林间,徐夙隐和姬萦并肩而行,各自骑着一匹骏马。一匹毛色洁白如雪,另一匹则是棕黄如大地之色。他们沿着那由一块块青石整齐铺就而成的蜿蜒山路,不急不缓地朝着无为寺的方向缓缓而去。马蹄踏在青石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去无为寺看日落,完全是心血来潮之举。
  姬萦总疑心徐夙隐体弱是因为缺乏锻炼,瞧瞧自己,五岁的时候就能像灵活的猴子一般,爬上大树荡来荡去,六岁的时候更是胆大包天地跟着大伯父一起下河畅游。那时,母后总是忧心忡忡地念叨,说这样下去定会生病。但她从小到大就没打过几个喷嚏!
  无为寺,乃是青州城内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寺。虽说与青州城外雄伟险峻、连绵不断的十里大山相比稍有逊色。然而,若只是想要俯瞰这青州全城的繁华景象,观赏一场壮美的日落,这里却是绰绰有余。当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寺顶,整个无为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神圣而庄严。
  姬萦背着剑匣,目光时不时地投向身旁的徐夙隐,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话语如同山间跳跃的溪流,时而欢快,时而舒缓。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比寻常更为活跃,每每说出什么精言妙语,总是令一旁倾听的徐夙隐忍俊不禁。
  虽然夏日空气燥闷,但在徐夙隐身边,不可思议总有一股清凉。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上山,终于到了无为寺门口,禀明身份后,姬萦将马匹交给小沙弥看管,带着徐夙隐往寺庙背后绕去。
  “你什么时候来过无为寺了?”徐夙隐问。
  “上任春州太守不久,这里主持邀我一叙。”姬萦说,“佛释道本一家嘛,就一起喝了点茶,吃了顿斋饭,他们还想留我辩经,我借口公务赶紧溜了。”
  徐夙隐微微眯起双眸,嘴角上扬:“以你诡辩之术,恐怕难分高下。”
  “这怎么能叫做诡辩呢?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向来都是以理服人,分明是个讲道理的达人!”
  徐夙隐唇边始终带着微笑,他的目光温柔而专注,静静地凝视着前方身姿矫健、充满活力的姬萦。
  姬萦回过头来看见他的笑,心跳有些加速,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等他走上前来和她平齐。
  “我这个人,从小就讲道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拳头的。”
  等徐夙隐走到她身边了,她才又继续说道。
  所得结果呢,自然是徐夙隐加大的微笑弧度。
  能够将向来泰山崩于眼前都能不动声色的贵公子逗笑,姬萦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她的心情如同放飞的鸟儿一般欢快,一边故意说着各种俏皮话逗乐,一边与徐夙隐并肩而行,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寺庙后方的开阔地带。
  随着树林的逐渐稀疏,眼前豁然开朗,一轮火红的圆日悬在热闹的城市之景上方。被炽热的余晖烧红的天空,万里无云,一望无际。两只归巢的飞鸟,伸展着矫健的翅膀,正盘旋在那红蓝交融的苍穹之中,它们的身影在这片广袤的天空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自由。
  凉爽的清风阵阵拂面而来,姬萦正觉得舒适之际,忽闻身后传来了压抑的低咳。她回过神来,连忙将自身的道袍脱下,想要披在徐夙隐身上。
  徐夙隐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不必。”
  姬萦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不由分说地硬是将那道袍强行披在了他的身上。
  “真的不必……”徐夙隐再次试图拒绝,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仍想将那道袍脱下,却被姬萦以强硬的态度迅速按住了手。
  “你别担心我,你就是把我扔井水里泡一天我也不会生病。”姬萦一脸自信,态度坚定地按着徐夙隐拉着道袍的手,不让他将衣服还回来。
  徐夙隐看着她的眼睛,最终,他默默地卸掉了手上的力,不再坚持。
  姬萦见他不再反对,遂收回了手。当徐夙隐手上覆盖的那层温热悄然离开之后,他依然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道袍,似乎仍抓着那份温度。
  “你在我面前,不必逞强。”姬萦说,面上露着某种自信。
  她之所想,与他之所想,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嗯。”他低声回应,垂下了手。
  姬萦向来五感异于常人。当不远处西侧,传来草叶歪倒碰撞的声音后,她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迅速转换了自己的站位,毫不犹豫地将徐夙隐牢牢地挡在了身后。然而,当她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树丛之时,看到的竟然是一只五彩斑斓、肥硕健壮的野鸡。
  那野鸡还没姬萦警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这儿啄啄泥土,那儿戳戳草丛,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姬萦放低轻声,对徐夙隐道:“吃过烤野鸡吗?”
  “……没有。”
  “今日我请大公子尝尝。”
  姬萦小心翼翼地放下背在身后的剑匣,熟练地按动剑匣上的机关,从中取出了一把制作精良的长弓。
  在长弓上搭上一支锋利的箭之后,她用力挽弓,那弓瞬间如同满月一般。姬萦目不转睛地瞄准着树林里野鸡那色彩斑斓的羽毛,手指微微一松——
  “嗖!”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那箭如闪电般飞射而出。
  那支离弦之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势如破竹地穿过层层草木,以惊人的精准度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只还在悠然自得的野鸡。
  “你在寺外杀生,不怕和尚们怪罪?”
  姬萦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笑吟吟道:“你想想,和尚们向来吃素。这野鸡却天天在他们寺外这般转悠,这岂不是在诱惑他们犯错?咱们把这野鸡吃掉,也算是帮他们减少了一个修业路上的阻碍啊!”
  姬萦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大踏步地走进树林里,麻利地捡起那只已经中箭身亡的野鸡。接着,她抽出剑匣里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将其当作开膛刀,只见她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这只野鸡打理成了一个光秃秃、干干净净的待烤之鸡。
  收拾好野鸡,姬萦正想去捡些干柴回来架篝火,没想到头一抬的时候,眼前已经架好了柴堆。
  她震惊地瞪着眼前的徐夙隐:
  “你还会架篝火?”
  堆柴生火,自然也是她教的。
  但徐夙隐什么都没说,只垂着眼睛,淡淡道:
  “耳熏目染。”
  姬萦的眼中满是惊叹,她一边称赞他的能干,一边掏出平日里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轻轻一吹,那火苗便蹿了出来,顺利地点燃了干柴。
  点起火堆后,她把开膛破肚的野鸡串了起来,横架在火上。
  那诱人的烤鸡香味丝丝缕缕地慢慢扩开,她的嘴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分泌口水。
  “我已经好多年没吃过烤野鸡了。”她盯着烤鸡,轻轻转动穿着烤鸡的树枝,以便每一处鸡皮都受到火焰的炙烤,“我以前有个伯父,他烤的鸡天下第一好吃。”
  徐夙隐安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与专注。
  他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哪怕是在天坑之中,她也鲜少提及过去。
  “为什么说是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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