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怎么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
  卫陵苦思冥想。
  原该不放心上,可这一日,只要自己脑子空下来,这梦就不停地钻入,让他不得不想。
  “难不成是正烦你娘要给你找媳妇的事?”
  姚崇宪这一玩笑,戳地卫陵两道浓眉狠皱,“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别在我面前说这事,要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想起母亲给他四处相看姑娘,卫陵心里就梗气。
  要真娶了媳妇,他以后还能安生,还能这样四处晃?
  这样一想,入耳的戏也变得聒噪。
  再看不下去,索性起身。
  “没意思,我先走了。”
  说着就转身离了雅间,任后面好友不住地呼喊,也当没听见。
  出了戏楼,夜色渐近,天际的光正要消退。
  随从阿墨牵来马,跟在身后问道:“三爷要去哪里?回府吗?”
  按着常理,今夜三爷说不准要睡在戏楼,现在是怎么了,难不成真听了夫人的训,晓得回家了?
  卫陵闭了闭眼,眼前恍如又出现梦中的场景。
  薄唇紧抿,他接过缰绳,踩住马镫,一个利落翻身,稳坐马上,只丢下一句:“你先回府,我等会回去。”
  话落,便打马远去,消失在街的尽头。
  徒留下阿墨想到一个人回去,要遇到国公夫人问询,就止不住地打寒颤。
  *
  卫陵从城北的戏楼跑到城东的糖肆时,最后一丝光已快不见。
  “还有酥糖?”
  下马后,卫陵就直奔过去。
  两日前卫朝生病,喝药觉得苦,累地大嫂追着喂,卫陵就买了糖去哄,顺带给卫锦卫若,还有卫虞都买了。
  卫朝吃糖后,好歹是肯喝药了,病才好全。
  卫陵没想到自己再来买糖,竟是为了一个无厘头的梦。
  好似只有这样做了,他才能安心下来。
  糖肆老板伸手指向走远的一人,道:“没了,这最后一包刚好被那人买走。”
  店的生意好极,每日只卖下晌的功夫。
  来得晚自然没有。
  卫陵听言,就去追那人。等那人停步,身上没有碎银,他又用了五两银锭子,只为买包糖。
  那人只觉天上掉馅饼,自然高兴地乐意。
  等卫陵回到公府,天已黑透。
  阿墨正蹲路边等他,不敢先进去。见人终于回来,快步上前牵马,见三爷手里提着糖,惊讶道:“三爷去买糖了?”
  “闭嘴。”
  卫陵低声斥住他,被问地有些羞恼,可他又不知该如何拿去给表妹。
  在岔路时,想了想,就走去妹妹的院子。
  卫虞见着三哥,打量半晌,就嬉笑道:“三哥今日不在外头玩了,那么早回来做什么?”
  卫陵懒得和她多话,开门见山道:“小虞,帮三哥一件事。”
  他直接把糖包丢去。
  “你帮我拿去春月庭,给……给表妹。”
  *
  曦珠沐浴完,青坠正给她擦发。
  外头来人,还没来得及听是谁,人就进来了。
  是卫虞。
  曦珠微讶,这样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她还未问出口,卫虞便笑地颊边露出梨涡,下巴扬指桌上的一包糖,哼道:“三哥让我把这糖送来给表姐,说是你送过去的礼,他想不到回什么,今日回来路上顺手买的。”
  卫虞再说些什么,曦珠都未再听清。
  等青坠送人出去,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那包糖好一会,才打开四方褐皮的油纸,捻起一块酥地掉渣的糖,放入嘴里。
  甜津津的。
  曦珠模糊想起上辈子她入京的第一日,杨楹便登门来,指着她大骂。
  那时她惶恐害怕,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根本不敢对一个长辈有所言语。
  在好不容易离开后,她没忍住哭了。
  便是在那时,她遇到了回来的卫陵。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曦珠含着糖,想起过往,渐渐觉得甜地有些泛苦,可还是笑着咽了下去。
  第008章 香缨带
  卫陵回了破空苑,便让阿墨去膳房拿些吃的,和送些热水来。
  应付完晚膳,和沐浴过,他随意披了件空青色外衫,就坐到铁梨木的翘头案前,反身拉开后面的二层箱柜,从里取出支制作精巧的弓.弩。
  既然回府,卫陵也不想再折腾出去,无聊至极,便在灯下捣鼓起机关来。
  这算得上他众多喜好中的一项。
  等卫陵闻到一股如焚松槐后残留的烈香时,已是深夜,他停下绘图的笔,抬头看正在椅上昏昏欲睡的阿墨,问道:“你点了什么香?”
  阿墨被这问乍起,望了眼靠几上的孔雀蓝釉熏炉,打个哈欠道:“是表姑娘前日差人送来的麝香檀。”
  他这不是想着三爷个把时辰前说还礼的事,也就把这香拿出来点了。
  好闻是好闻,就是太催人入睡。
  可瞧三爷精神奕奕,只是微皱眉头。
  阿墨就问:“三爷是不喜欢这香?要不再换先前的?”
  听他这样说,卫陵不觉想起表妹来。也不知是送糖去后,他才安心下来,亦或是沉浸在自己的喜好里,那个奇诡的梦未再往脑子里钻。
  不过想转,卫陵就低眼接着画图,把弓.弩可尝试改进的地方标注出来,道:“不必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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