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自去年十一月初,好似就是秦大爷去藏香居见表姑娘那次后,三爷就让他筹备起银两来,还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他不知要做什么,自三爷重伤醒后,许多时候,他都照吩咐做事,不再多嘴。
  而昨日,三爷将那些兑换成的银票都拿走了,去过长乐赌坊,就往藏香居赶,出来时,没见那个盒子。
  银票是都给了表姑娘?
  阿墨才知道藏香居失火的事。三爷事先准备,是早预料到了?
  另有一个猜测,他不敢去想,太过悚然。
  *
  天色逐渐暗下。
  他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在廊下犹豫好一会,才端着药,推门走进去。
  屋里很安静,他轻关上门,转进内室。
  清透的月辉下,她披散着头发,抱膝在窗边的榻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衣,埋着头,似是睡着了。
  他忙过去,把药碗放在桌几,将薄毯掀起,要给她盖上,抱她去床上睡。
  却见她抬起头,看向他。
  她并没有睡。
  他的动作顿住,缓缓地,还是将毯子披在她身上,坐在她身边,温柔道:“你今天都没吃什么,刚才来时我让人去做了,等会就好,现在先将药喝了。”
  她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苍白孱弱的脸上,一双淡琥珀的眸盯着他。
  “我问你,当年藏香居是不是你让人烧的?”
  他闭了闭眼。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自始至终,你都在骗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忽然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他喉结滚动了下,道:“我可以解释,那时秦令筠对你虎视眈眈,那年十月底羌人要南下,我必须去北疆。若你总是在外面,我怎么能放心……他后面回来了,都想尽办法要将你抢走。”
  她浑身颤抖。
  “不要再提那件事!”
  “好,我不说。”
  他伸手掠压了下她鬓边的碎发,然后端过那碗温热的药,“郑丑说你的身体要好好调理,药必须得喝,听话,好不好?”
  她扬手打翻那碗药。
  浓黑的药汁泼洒他的衣袍,一片热气袅散。
  下一刻,她抓住他的前襟。
  “我说了不喝!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放我走!”
  他道:“再等等,快了,等所有的事都安稳下来,我就放下京城的一切,与你一道离开。”
  他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按住她的挣扎,听她一遍又一遍地惨厉喊道:“我会被你逼疯的!”
  “迟早有一日,卫陵,我会被你逼疯的!”
  ……
  床角一盏明煌灯火,卫陵从黑暗里猛地睁开眼,胸膛起伏不定,冷汗淋漓。
  抓过枕下的药,灌入口中,吞咽下后,他喘了好几口气,才渐渐松缓过来,自言自语地喃喃。
  “原谅我这一回……原谅我。”
  “曦* 珠,曦珠……”
  第055章 再相逢
  温甫正得知儿子温滔在长乐赌坊, 将五座庄园别院,还有京郊临县的大片田地输掉时,气地直翻白眼, 差点厥倒在地。
  被仆从搀扶住,抄起正洒扫丫鬟手里的扫帚就打上去,大骂:“你个败家玩意!”
  他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若是先前只有这一个儿子, 在外面捅出多大的窟窿,都得帮着摆平, 不至于动气成这样, 但去年继夫人给他又生个嫡出儿子,好好培养, 将来便能继承家业, 这个庶子好似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温滔连挨许多下打,一边用手挡,一边咋呼喊道:“爹,是卫陵诈我!定是他出千,我后头才会一直输!”
  那晚彻夜与卫陵对赌,他虽愤怒得很,但害怕很快冒出来。
  倘若被爹知道自己将家产输掉那么多,他准没好果子吃, 怕得不行,在外躲了两日, 实在瞒不住,被逮回来了。
  温甫正打地自个没力气了, 见儿子趴在地上直抽搐,气喘吁吁地接着骂:“窝囊废!叫人家设套骗走家里那么多地, 你说说你,生你出来做什么的!”
  温甫正打骂一顿不算,还想将那些田产地契给拿回来,翌日就带着这个窝囊废儿子,登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卫旷近日正被二子和二媳妇要和离的事闹得心烦,本就与温家不对盘,当下不客气,直接让下人轰走,半点脸面都不给。
  比及卫陵从神枢营回家,被叫来正院,一番详说那晚上元的经过。
  “那个没本事的废物,不敢报复到我头上,反作弄到表妹身上,我本想告诉爹,但谁知出了二哥那档子事,我怕爹闹心,才没敢说,只让大哥帮忙。”
  又气道:“还污蔑人出千行骗,输是输不起的,竟还敢上门来讨,我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卫旷当即训道:“你个小兔崽子要有本事,就别每回让我与你大哥给你收尾!”
  这些年不知惹出多少祸来。
  声调高了,肝火动气,没忍住捂住泛疼的胸口。
  卫陵忙扶他坐下,又是拍背,又是倒茶,关切道:“爹,我保证只这回了,您先喝茶,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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