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各自见过。
  卫陵拱手作揖,给上位的陆夫人祝辞:“祝陆夫人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
  又递上一份寿礼。
  陆夫人望着眼前的英俊后生,笑着连说两个好,让丫鬟接礼,赶忙道:“快坐下。”
  丫鬟请客至西面,卫陵撩袍在一把官帽椅坐下,接过递来的青花茶盏。
  揭盖一瞧,清亮碧色茶汤,扑鼻淡雅清香,是今岁清明前后的龙井新茶。
  他端起喝了一口,听母亲与陆夫人正说起这茶。
  “是今年的新茶,茹茹父亲道才从茶树上摘下,就立即送进京来。待会你走时,我让人给包些。”
  “不必客气,两日前,府上有人送了几斤。”
  “还是要再带些回去,才能算我的心意,茹茹他外祖还提说过。”
  打了几句机锋,都带个茹茹。
  陆夫人观一观下边巍然不动喝茶,眼神都不瞟一下的卫家三小子,拍抚着一边外孙女的小手,笑对国公夫人道:“这光喝茶也是淡,茹茹将做些酥油鲍螺,她的手艺极好,正好你尝尝。”
  早等候在此的白梦茹心跳略快,款裙摆摆,将自己花费一上晌做的点心,小心地呈一碟子到国公夫人座旁的桌上。
  “国公夫人,您尝吃。”
  她的声音细软柔和,似同缠绵的江南烟雨。又牵着嘴角笑,两腮的酒窝都陷进去,甜地似能醉人。
  杨毓将白梦茹再三细看。
  不愧是淮安那样地方生养出来的姑娘。
  娇小玲珑,巴掌大的小脸上,黛眉杏眸,眸是剪水秋瞳,皓齿朱唇,十分的温软动人。
  蝉鬓垂鬟,发簪并蒂海棠珠花步摇,耳坠金丝垂珠,穿身淡玫瑰红绫撒花裙,臂挽一条粉霞刺绣西番花的披帛。
  凝脂白肌,一把细腰,身姿窈窕芊芊。
  “茹茹,也拿些给卫三爷尝尝。”
  陆夫人含笑道。
  这声惊动只十六岁的盼春姑娘。
  再将一白瓷碟子的酥油鲍螺取来,莲步轻移,含羞带怯地慢行到西边的座。
  盎然春光正从门外照进来,映在他冷淡却蕴藉风流的面容上,浓眉挺鼻,薄唇轻抿,一双乌黑长眸微垂着,仍落在他空青刻丝游鳞圆领袍上。
  她走过来,他却稳当挺直地坐着,不偏一眼地看她,只盯着衣裳瞧。
  “三爷,你试试可合口味?”
  白梦茹柔声道。
  卫陵的目光半点不落她脸上,见她不把碟子放桌上,反倒递来自己面前,便抬手接来,道声:“多谢。”
  嗓音清冽,带着些沉,几如夜雨后的深林山泉。
  白梦茹一刹有些热了脸。
  卫陵又接筷箸,夹起一个油腻的鲍螺吃了,咽下去后,道:“挺好。”
  随之不再动剩下的两个,将碟子连筷搁置在一边的桌上,扛着上头母亲和陆夫人的视线压力,一派平静。
  白梦茹扇动两下长睫,回到外祖母身边。
  陆夫人笑道:“茹茹平日没什么喜好,除去弹琴看书,再侍弄些花草,也就这糕点做的最好。在淮安时,还专门找人学了的,便连我这个不大喜欢甜的,茹茹上京这几月,我都多吃些,瞧瞧,这开春来都胖好些了。”
  这打趣的话让白梦茹的脸愈加红,拉着陆夫人的衣袖,小声道:“外祖母。”
  杨毓吃过鲍螺,也笑。
  “这手艺难得,如此甜而不腻的鲍螺,我之前只在宫里用过,就连我府上专擅白案的师傅也是不会的。”
  好一番捧场,将白梦茹夸地耳根都要烧起来。
  卫陵厌倦地听着,待觉得时辰差不多,便起身来,要先辞出去见陆桓。
  好歹是顶头长官,来了陆府,自然要去拜见。
  却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厮跨进门槛,报说:“老爷牙疼,让来拿药。”
  这般突发,卫陵不好直接离去,停住脚步。
  陆夫人忙让丫鬟去内室取,白梦茹道:“祖母,我去拿。”
  说着,她掀开一方竹篾帘子,走进去,只稍会功夫,从里出来,手里握着一小棕色的盒子,里面装着压解牙疼的药。
  陆桓有牙疼的毛病,随身都会带药。
  何故此时留在室内,未外出带着,可不因在自家,少不得借机生事。
  卫陵冷眼暗看。
  果不其然,白梦茹自告奋勇地要去送药,这便是要一路。
  陆夫人又笑说:“自这丫头来了京城,我与老头子可算是身边有人关心了。”
  杨毓自然接道:“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看向卫陵,道:“你就与茹茹一道去见陆内臣。”
  话至此处,只能两人同行。
  一路红木长廊,蜿蜒地好似心里绕不清楚的情。
  婆娑叶影,与灿然金光,交相辉映地落在墙面,庭院中栽种了一丛粉白芍药,昨夜的露水尚有残留,微风一卷,晶莹剔透地从叶片上滚动下来。
  芬芳四溢,清丽雅致。
  白梦茹走在靠墙里侧,时不时偷窥外侧人的背影。
  身形峻拔,欣长强健。
  真是很高,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来。
  堪见的半张侧脸,眼尾微挑,下颌硬朗,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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