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瞧如今的架势,竟还要她的命。
  “大人,我是听老爷行事,您要有什么疑问,尽管去找老爷啊。我就是一个老婆子,也没几年好活了!”
  直至被拖出去,老妪又抹了一把泪,哭喊道。
  “先把人关起来。”
  秦令筠望着被合上的门,站了一会,又敛目坐到一盆君子兰旁的圈椅上,双手交握。
  前世,他在见到柳曦珠的第一面时,只以为寻了十多年,众多女子中,她与他的母亲最为相像。
  但后来查到有关她的一切,自然也牵扯到她的母亲,是杨家在庙中抱养的二小姐,后嫁去津州。
  当时起疑,因与那位先夫人生子的寺庙,是同一处。
  既是秦家的血脉,与他的母亲长得相似,再合理不过。
  他让手下去追查柳曦珠的真实身世。
  但不知是不是那时他处理黄源府的匪患,比这一世,晚归京一个月余,无论如何都查不到。
  后来卫家倒台,柳曦珠也随着卫家剩余众人,流放到峡州。
  他没有再见过她了。
  今生在回京的那一日,他立即派出人去继续查。
  辗转多地寻问暗探,终得知还有一个接生婆尚且活着,又几乎翻遍了大燕的各个州县,终在一年半后,找到了人,问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与那个和尚所说,都对上了。
  柳曦珠的母亲,是他父亲的女儿。
  柳曦珠,当然也是秦家的女儿,如何能流落到外家,该当认祖归宗。
  秦令筠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整个破局的关键,他已明白掌握。
  想要拿捏住卫陵,便在柳曦珠。
  便不提重生之事。
  到时,他要看卫陵的选择:是在卫家,还是在流淌秦家血脉的柳曦珠。
  迟早有一日,柳曦珠会回到秦家,更会回到他的身边。
  不过现在,他得去灵堂那边走动应酬,今日有好些官员及家眷来祭拜。
  秦令筠方才站起身,整袍要出去房门。
  倏地,响起三记敲门声。
  他不禁皱起眉来,朝外问道:“谁?”
  “爹,是我。我有事找您。”
  是照秀那个孩子,柔柔弱弱的声音。
  他很少来书房找。
  秦令筠愈加拧紧眉,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仿若怕磕碰出多大的声响,被责骂蠢钝。
  人的头是低着的,眼也是垂着的。
  头发凌乱的散着,鬓边垂下几缕乌发,身上的苔绿衣袍也长的拖至脚边,系带松松垮垮地拴着。
  没了个娘,竟成这副邋遢的模样。
  但秦令筠只淡问:“什么事?”
  “爹,我……昨晚梦到了娘,她给了我这一幅画,说是一定要让……您看看,让我带给您。”
  语气犹犹豫豫,战战兢兢。
  人站在跟前,脊背也颓弯。
  说着话,他从宽大的袖子中,磨蹭着拿出一副卷起的画轴。
  这个孩子,从生出来脑子就笨拙,等会说话认字的年纪,没学几个字,尽去看图画。
  如今到了这个年纪,更是整日看那些神魔鬼怪的画册,没半点长进,约莫是废了的。
  “爹,您看看。”
  照秀又一次说,颤抖着手递上来。
  秦令筠本不信这些东西,但因重生这般夺天机的惊事,便接了过来,将画轴打开,要看看姚佩君托梦给他的画,上面是什么。
  但就在全部展开的那一瞬,瞧见上面恍若一团浓雾的黑色恶鬼。
  前所未见的画风,画得极狰狞可怖。
  线条歪拧地纠缠,似是要把画外的人拖进去。
  一刹震骇间,一把尖刀陡然穿过那只恶鬼咧开的血盆大口,插入了他的心脏。
  一双手紧握住刀柄转动,继而拔出,鲜红磅礴的血,立即喷溅在画上。
  也溅落在身前人通红盈泪的双眸。
  照秀死死地咬紧牙,又一次把刀快速捅入了那个窟窿。
  在惊骇的目光中,他瘦弱的身体在发抖,昳丽的面容却在颠笑。
  “你杀了我的娘,我要替她报仇!!!”
  流不尽的血泪,顺着他的眼睛淌下来。
  在他所谓的父亲,拼着仅剩的气力,要夺过他手中的刀时,他一次又一次地拔出,捅入。
  拔出,捅入。
  ……
  直到手中的画卷掉落,人跟随摊倒在地,彻底失去生息。
  血将整件黛色的暗花直缀浸透,也染湿了地砖。
  接着推开门,转往下一个地方。
  *
  天渐渐地暗下来,快至傍晚,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今日到府里吃饭的官员夫人许多,各人都在忙碌,不是在择菜,就是在切菜,还有炒菜炖汤。
  “刀,我的刀去哪里了?”
  一个厨子突然大叫道。
  他拿来剔鸡骨的尖刀不见了,就在他去尝汤咸淡时,一眨眼的功夫,不翼而飞。
  他忙地四处搜找,还对着满厨房的人,大声嚷嚷:“娘的,谁拿了我的刀!”
  没了顺手的刀,闷在热灶前的厨子,更是暴躁难忍,仿若失去了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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